蒋念安

番外五-茂则是我爹爹

（女主是茂则干女儿，与前文无关）

“《清平乐之拆cp》游戏加载完毕，请宿主再次确认游戏任务——1.让曹丹姝和张茂则不是互相喜欢，2.让怀吉和徽柔最后没有相依相伴，3. 防止镣子喜欢缳儿，4.确保最兴来登基为帝，5.让徽柔善终。5个任务每项20分，将在赵祯死后一年进行结算，总分数达到60分以上才可离开游戏世界。”冰冷的机器音传来，许心在脑海中的屏幕上点下了“确认”。

“确认完毕，宿主将获得随机身份。游戏现在开始，祝你好运。”紧接着，一道光闪过。

“我是谁我在哪？”这是许心睁开眼后第一反应。她扯扯身上粗布小裙子，环顾一周，看到自己坐在满是落叶的土地上，一咕噜爬起来：“我怎么这么矮？”扯着小短腿跑到湖边，照了照，只见一个陌生的三两岁女娃的模样：“妈呀，这是谁啊？清平乐里有这么个孩子吗？”她银铃般的声线小声念叨着，环顾四周，根本没有眼熟的人，那些人也不像认识她的样子。

此时，不远处一架马车停了下来，一人下车，对车内人道：“车辕坏了，得修上一修。”

“张……张茂则！这是他和皇后初遇的地方？既然要阻止草帽成cp，那就上吧！”湖边的小人心里念叨着，缓步向修车的人靠近。余光瞥到红衣女子接近，眼一闭心一横，抢在她之前开口大叫：“爹爹！”

下一刻，就见许心捯着小短腿，抱住了张茂则的腿，挤出两滴眼泪，大声道：“爹爹！”这两声把张茂则吓了一跳，倒也成功阻止了想上前来的曹丹姝。

张茂则有些慌了手脚：“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孩子？可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爹爹。”然后又抬头看了一圈，找不到小女孩的父母，正犹豫时，车里曾伺候李太后的嬷嬷掀开帘子问情况，茂则便说是个不认识的小女孩。

嬷嬷示意茂则把许心抱上马车，温柔问她：“小姑娘，你爹爹和娘亲去哪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娘亲……娘亲没了，被人抬走了。爹爹离开好久了，今天终于又见到了。”许心抽抽噎噎地看着嬷嬷，又转头对茂则哀求：“爹爹，不要再离开心儿好不好？”

嬷嬷听了，心疼地抱着许心，对茂则道：“这小姑娘怕是个孤儿，听起来似乎是被爹爹抛弃，又死了娘亲的，许是看着你像她爹爹，便认错了。咱们就把她带回去吧，不行我就把她收做养女。官家还等着咱们，不可耽搁了。”茂则应下，加速把车修好。

这会子，曹丹姝还是没看到另外的车，不得不尴尬着上来搭话。然而她已经看出嬷嬷是个主事的，便向嬷嬷请求搭车了——嬷嬷自然同意了。许心看着茂则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却没有太走神，心想有戏，便在丹姝上车后一直抱着茂则的大腿撒娇，让他二人无法聊天。

待到回了宫中，茂则先把许心交到镣子手里，又带着嬷嬷去回话。官家问完了正事，让人带着嬷嬷下去，便对茂则道：“听说今日你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茂则跪下，向官家陈述了前因后果。官家听闻茂则被叫爹爹，忍俊不禁，道：“嬷嬷年纪大了，怎么带得了那么小的孩子。你既然被叫做爹爹，就把这孩子暂且养下，日后再寻找她的父亲就是。左右两三岁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细作。”

茂则正要推辞，官家又道：“你这一生，已注定了要在这四方城中陪我，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陪着也不错，总比你那些徒弟们知冷知热。何况宫里的女官、得脸的宦官也有收养女做私身的规矩，你且收下她就是。”茂则只得应下。

于是，许心就成了张茂则的养女——自然，因为她凭空穿越而来，皇城司根本不可能寻到她的亲人。宦官养女也是要长大了做宫女的，只是张茂则得官家宠爱，许心也就一直被养了5年而没有分配到工作岗位上。

这一日，茂则和镣子都去当值了，许心正坐在茂则房里读书，见四下无人，便在脑海中调出系统，查询剧情。“我这具身体被设定为公元1030年出生，与爹爹相遇是1032年，曹丹姝1034年成为皇后，目前是1035年，距离徽柔出生还有2年。我要完成任务，最好的办法就是到徽柔身边伺候，让她依赖我而不是只能依赖怀吉，并且阻止她喜欢曹评，尽量让她喜欢李玮，或者是做点手脚让曹评能娶她。至于最兴来，只要我到徽柔身边，自然也是能保护的。此可谓一举三得。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镣子和茂则我也得尽量劝一劝……”许心正盘算着，镣子回来了。

“镣子哥哥，你回来啦，快坐，我给你倒茶。”小姑娘眼睛忽闪忽闪的，叫人看着怜爱。

“心儿啊，你也有5岁了，这么懂事。我是不是应该跟师父说，让他把你指派到哪里做事去了？总跟着我们也不像话啊！”镣子握着茶杯打趣道。

“不要！心儿还小，只想跟在爹爹和哥哥身边。心儿哪也不去，这宫里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许心摇着镣子的手臂，心想着一定要坚持到徽柔出生啊，不然随意被指派到哪里就惨了。

“这里怎么会是最好的去处？心儿啊，你要是怕出去被人欺负，可不用担心，今日我见到皇后娘娘身边的缳儿姑娘，她是个极好的人，皇后娘娘也宽和，你要是去了坤宁殿，才知道什么是好去处。”毕竟许心大了总是要考虑去处的，坤宁殿的确很好，再加上许心的身份可以为镣子和缳儿传信，师父又记挂皇后娘娘，所以镣子这么考虑也是有道理的。

许心听了心想，就怕你不说，你说出口我就有办法劝阻了，便道：“哪有先夸贴身宫女，再夸主子的道理？哥哥你是不是对那个缳儿姐姐有什么心思？你可不要忘了宫规啊！再这样下去，我定要告诉爹爹！”

镣子听了脸红些许，正要开口争辩，又听到茂则声音传来：“告诉我什么？”

“爹爹！”许心见了茂则，一脸喜色的上前去抱大腿——为了完成任务拉近关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茂则真的温柔又有才华，要知道许心看电视剧时可是茂则唯粉呢！

“这么大了还喜欢抱爹爹大腿，以后可不许了！”茂则拉开女儿，略带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又瞪了一眼镣子。镣子不禁瑟缩了些，道：“师父回来了，我去把晚膳拿过来。”临出门时还给了许心一个捂嘴的手势。

当然，许心才不理会呢，看到镣子走了，她便摇着茂则的手臂告状：“爹爹，镣子哥哥刚才说，他喜欢上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缳儿了。”眼见着茂则眼神一凛，许心得意了些许。

然而，镣子的感情终究没有被茂则的敲打阻拦下来，镣子虽然没敢向缳儿表明心意、互通书信，但对缳儿的喜欢是没有少的，只不过变成了单相思，情分反而更重了些。

系统判定许心任务3得分为0，许心感叹，看来要破坏感情，用规矩压人只会适得其反啊……不行的话，就亲自上吧，美人计走起。

于是——

“爹爹，这是心儿新学的点心，爹爹尝尝”“爹爹快坐，心儿给爹爹捏捏肩膀”“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啦，心儿最爱爹爹了”——五六岁的小姑娘对茂则献殷勤愈加频繁，搞得镣子看了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茂则倒是看上去仍然没什么异常。

终于到了徽柔要出生的日子，当然，在那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办。

“吱呀——”门被推开，一个小姑娘端着吃食和水杯走进来，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别怕，我是来给你送些吃的的。快吃吧。”许心把托盘递到梁元亨手中，笑眯眯地看着他。

梁元亨接下来，小心翼翼地吃着，又听见许心道：“我叫许心，是张茂则张先生的养女。我爹爹说，等过几天苗娘子生产后你就没事了。我听说你是因什么犯事的了，你这名字日后恐怕要改，我查了你的生辰，正好比我小一天，我就叫你小梁吧，你可以叫我心儿姐姐。”

梁元亨抬头，眼中泛着泪花：“多谢心儿姐姐。”

生辰什么的……当年许心被张茂则带回宫里那一日，便被她自己看做生辰了，而梁元亨的生辰又的确在那日后一日，也是凑巧。

许心示意他继续吃，又道：“小梁，我向爹爹说了，待苗娘子生产后便去仪凤阁照顾小皇子或是公主，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知道你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以后必然有大造化的，将来可不要忘了我呀。”说罢又眨眨眼。

梁元亨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女孩子，便觉得她是个仙女一般了，竟在地上磕了个头，郑重应下。

徽柔出生，元亨改名怀吉，许心去仪凤阁伺候，这些都顺利完成。官家对许心也还有几分印象，在仪凤阁看到了也称赞她几句。苗娘子也觉得这7岁的小姑娘妥帖起来竟像个成年人——那当然，21世纪的许心可是二十多岁了呢。

眨眼间就过了5年。许心听闻梁怀吉受韩琦重视，在前省当差极为妥帖，虽然这5年都没见过怀吉，但许心还是不急的。这边厢，许心在仪凤阁办事周全，很得公主和苗娘子欣赏。苗娘子此刻已怀了最兴来，张妼晗也在2年前生下了玥儿，如今正怀着瑶瑶。

许心一边尽力抽空回到茂则身边刷好感，一边关注着徽柔动态。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官家病倒，徽柔半夜跑出去祈福。许心前脚看着徽柔跑出去，后脚就叫来几个宫女，以公主失踪为名分散出去寻找——自然，分配路线时，后湖那条路是留给自己的。

紧赶慢赶跑到湖畔，许心就看到怀吉在大石头后面，此时徽柔已跑到湖边。怀吉看到了徽柔，也看到了来到他身边的许心，正要开口，被许心一把捂住嘴，指了指徽柔的方向——当然是怕怀吉说话就听不清徽柔的祈福啦。

怀吉倒是上道，视线转向徽柔那边，听到她说出祈福之语。然后就见另一个方向有仪凤阁的宫女过来，徽柔赶紧起身离开了。许心还没放开在怀吉脸上捂着的手，靠近他耳畔道：“小梁，今日之事我稍后给你解释，你千万记住刚才徽柔说的话。我一会儿出去抓一个人，我一抓住，你就快来帮忙，但是一定一定要假装和我不认识，切记。”见怀吉点了点头，许心才松手，此时怀吉微微有些脸红了。

马上，许兰苕就拿着巫蛊娃娃过来了。许心忙走上前，装作焦急地问许兰苕：“这位姐姐，你可看见福康公主吗？”

许兰苕迟疑着，把巫蛊娃娃往身后藏：“公主？没、没有……不过我方才好像看见人影往那边去了……”许兰苕指着的正是徽柔跑走的方向，可见她方才是一直躲在不远处看着徽柔的——还好许兰苕没看见怀吉二人。

“多谢姐姐……姐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许心装作道谢，又装作不小心看到了巫蛊娃娃，便惊叫起来：“你竟敢在宫中行巫蛊之事！快来人！”并伸手抓住许兰苕的手腕。

许兰苕比许心大几岁，力气自然大，好在怀吉马上过来帮忙，两人扭住许兰苕便要送到坤宁殿去。

路上，许心装作不认识梁怀吉道：“多谢这位先生，我叫许心，是仪凤阁的侍女，今夜出来找寻福康公主，不知先生可见到公主？”怀吉得了个眼神，道：“方才见一个女孩子在湖畔祈福，自称徽柔，不知是不是公主？”许心忙道：“是，那是公主的闺名。先生可看到公主去哪了？”

“姑娘安心吧，我方才看到公主往那边跑去，遇到一位宫女，想来是无碍了。”怀吉聪慧地交代出徽柔去向，让许心能够合理地抛去自身本职工作而扭送许兰苕。

“如此，我就放心了。多谢先生。先生不知公主闺名，莫非是前省的？”许心继续在许兰苕面前演戏。“是，我叫梁怀吉，是前省的。今日来给皇后娘娘送画，迷了路，才遇到公主祈福。”“既然梁先生今日见过皇后娘娘，待会请先生先向娘娘讲述所见所闻，有劳了。”许心装作客气，梁怀吉也应下，转脸就到了坤宁殿。

皇后宫里的宫女是认识许心的，通报过后，梁怀吉先道出迷路、遇到公主祈福、帮许心抓人的事，许心又道：“娘娘，奴今日发现公主不在寝殿中，便出来寻找，恰好遇到这人拿着巫蛊娃娃，奴猜想，这人可能不只想诅咒三公主，更可能想把脏水泼到大公主身上，想要挑拨张娘子与仪凤阁乃至与娘娘的矛盾。梁先生说看到公主被宫人接走，奴便放下心带这人来求见娘娘了。”

皇后听闻，决定先把许兰苕关在坤宁殿，第二天叫张娘子与苗娘子、徽柔一起来。然后便夸奖了许心与怀吉，并说第二天还要叫这两人来作证，便叫人送他们出去了。

等到离开了坤宁殿，许心看左右无人，便问怀吉道：“小梁，你这些年过得好吗？”怀吉点点头：“能读到许多书，很好。心儿姐姐，你呢？怎么一下子就能认出我来？”

许心笑道：“我也很好啊，很得苗娘子器重。你虽然长高了，但是眼神和气质没有变化，我一靠近你，就感觉到是你了。”这话说得玄而又玄，眼神里带着些许暧昧，直把怀吉看得低下了头。只听许心又道：“今日你帮了我，实在感谢。明日我给你带些我做的糕点送你吃吧。”怀吉正要拒绝，就听许心又道：“不许拒绝！这是你应得的。好了，我得回仪凤阁了，你顺着这条路就能回去了。”

然后两人就互相行礼，道别了。

怀吉看着许心走远的背影，呆立了一会，才又转身归去。

第二日，人证物证分明，张妼晗也就依着皇后的意思，把许兰苕打了一顿赶出宫去，但她心中对皇后还是有几分怀疑。

事情评判完毕，张娘子回了翔鸾阁，苗娘子和徽柔被皇后留下用午膳。午膳上来前，徽柔跑到殿外玩，许心也跟上，此时怀吉也准备离去。徽柔上前与怀吉搭话、表示感谢，许心忙跟在身边，看着左右无人，便递出一包点心：“多谢梁先生帮助，这是公主想要送给先生的。”

徽柔笑道：“还是许心想得周到，我说要道谢，但是竟没准备礼物。梁先生，许心的点心做得可好吃了，你要是喜欢，我日后多让她给你送一些。”

怀吉听了，忙接下点心道谢，又称不敢麻烦许心姑娘。

是啊，这宫里禁止内侍与宫女私相授受，但如果借由公主的名义赏些吃食，倒是正常。怀吉捏着带有许心手掌温度的纸包，倒觉得很雀跃。

最兴来出生了，官家很喜悦。虽然没了张妼晗砸碎给司马光的赏赐、嫁祸给梁怀吉的事，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官家为了给最兴来培养帮手，还是把怀吉叫到身边提点着。

最兴来出生的同时，玥儿没了。不久，四公主瑶瑶出生——不过这一次，没有许兰苕陷害，瑶瑶倒是无碍。

几个月后，徽柔7岁生辰，官家问她的愿望，她说想要学画画，官家便谴了怀吉每隔几日来为崔白传话。许心向徽柔求了一起学画的机会，便每次在怀吉来时也在一旁旁听。有了这么个大电灯泡，徽柔与怀吉的感情也就没发展到什么地步。

又过了几年，许心正在张茂则的房中等他归来，趁机叫出脑内系统查看剧情走向。“今年是1047年，前两个月八公主幼悟出生了，如今四公主瑶瑶身体康健，想来没什么大碍。再过半个月就是原剧中最兴来得疫病的时候，可得小心了。”

这时，茂则回来了，许心拿起茂则刮破的衣服缝起来，用以掩盖看系统的走神。只听茂则道：“心儿，你怎么又跑过来了？如今你大了，都是17岁的姑娘了，老往这里跑像什么样子！”语气里倒带有一二分宠溺。

许心扶着茂则的手臂，拉他坐下，又蹲着给茂则捶腿：“这里就是我的家啊，女儿回家看爹爹有什么不对？”又指了指桌上纸包的点心和刚才缝过的衣服：“我给爹爹和镣子哥哥带了些点心来，又看到爹爹的衣服破了些，刚缝好了呢。”满脸求夸奖的神情，让茂则只好无奈笑笑，拉了许心起来，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许心便倒了茶递到茂则手里，一脸担忧道：“爹爹，女儿前日好像在哪里听说，宫里有人得了疫病，似乎与草丛中的蜱虫有关。只是当时有些事，没听清说话的人是谁。爹爹，此事重大，还请爹爹好好查一查，别闹起来才是。”

茂则饮了茶，也是一脸凝重：“好，我自会去查。你有心了。你在仪凤阁服侍公主和皇子也要小心。”许心微笑点头。

后来几日，许心一直盯着最兴来，不让他接近草丛。还好，茂则的动作很快，查出了疫病，宫里马上搞了灭虫行动——最兴来的命就算保住了。

解决了最兴来的问题，许心十分愉快。正赶上快到了她与怀吉的生日，她便提前与张茂则、镣子说好了，聚在一起共同庆生。

“长寿面来啦！”许心端着一大盆面条走进院中，把盆放在小桌上。另三个人搬了凳子、拿了碗筷出来，许心一边往碗里盛着面条，一边对怀吉说：“小梁，自从你得官家派遣来帮助传授公主绘画，这3年来你我倒能常常见面，可是前两年生辰时没能休假，明日恰好咱们几个都无事，便算上我的生辰与你的生辰，今明大乐两日才好。”

镣子捧了碗，笑道：“听人说，隔日生的要做夫妻呢！”《红楼梦》里四儿那句话，倒让镣子换个法子说了出来。这一句，便让他挨了他师父一个爆栗——就像《活佛济公》里广亮打必清的那样——惹得许心莞尔。

可怀吉却有些羞赧的样子，道：“哥哥别瞎说，害了心儿姐姐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茂则又瞪了怀吉一眼：“心丫头是我捡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天生辰，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没准她还比你小呢。”

许心见大家尴尬，便给茂则倒酒：“遇到爹爹那日便是我再生之日，这么些年女儿都是这样认为的。小梁是后来的，不论我实际生辰是否比他大，我都得算他姐姐。”

茂则看女儿出口，预期缓和了些许：“你知道爹爹不喝酒的。”

“今日就为女儿破例一次吧，只浅浅地饮一杯，祈愿咱们一家人平安喜乐。让上天保佑我许心，能与爹爹、哥哥、弟弟一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着，许心给镣子、怀吉、她自己倒上酒，举杯示意。几人也一同举杯、碰杯，各自饮下。

这一夜的月，虽不是满圆，却也明亮皎洁，柔柔地映在人心上。

镣子多喝了两杯，被怀吉扶回房里了。茂则如言，只饮了一杯便不再饮，只静静沉思着。许心看着月亮，微微笑着。晚风吹动少女额前的碎发，茂则愣了愣，不自觉开口：“心儿……”声线微微有些沙哑。

许心回头看他：“爹爹，心儿在呢，怎么了？”

茂则敛了敛心绪，微笑：“心儿，你以后打算如何呢？寻常宫女到了年纪是要出宫的。”

“女儿不想出宫，只想陪在爹爹身边。”许心慌忙摇头。

“那……你便不嫁人吗？”茂则追问。

“不嫁，这世上哪有比爹爹更好的人？”许心微微露出小虎牙，眨眨眼。

“我算什么……世上好男子，多得是，我不过是个……”“爹爹！在女儿心里，爹爹便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其实……女儿真的想留在宫中，做个女官之类的，就可以常伴爹爹左右了。不过……现下女儿在公主身边服侍，日后怕是要随公主出降的。这倒也没什么，在公主宅做女官也不错，想来公主也会时常进宫，女儿还可常常见爹爹。”“唉……罢了，此事日后再说吧。你早些歇息。”茂则摇摇头，索性起身回房了。

由于徽柔从宫学退学了，官家便让怀吉时不时来为她答疑解惑。徽柔对怀吉感情日渐深厚，有一天叫他“哥哥”、求他代写文章时被正走进房间的许心听到了。

许心没有声张，只和往常一样送怀吉出仪凤阁，却不像往常那样一路走一路和怀吉聊天。怀吉觉得奇怪，就出口问：“姐姐，你怎么了？难道怀吉做错了什么？”

此时已走到了两人平日分别的岔路口，许心停下，见四下无人，便踮脚在怀吉耳边，吐气如兰：“哥哥……”

“不要这么叫！”怀吉脸红了，猛然后退几步，蹙眉道。

“怎么？公主叫得，我就叫不得？”许心挑眉冷笑。

“许心！慎言！”怀吉急了。

“慎言……呵，梁怀吉，你可千万小心，别被公主哄着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许心的眸色冷了几分，看向一旁。

“那你呢？镣子看不出你的心思，我还看不出？张先生不说罢了，你倒会拿着父女情深当幌子！”怀吉不知怎的有些激动，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许心听了，呆呆地望着怀吉离去的身影，跌坐在墙角，喃喃道：“我没有……我只是做任务而已……我是故意献殷勤算计你们，可我……这么明显吗？我真的喜欢张茂则？但……公主叫你哥哥我又为何这么气？我喜欢张茂则你又为何这么气？我到底怎么了……我心里到底是谁……”

忽然，见一人影跌跌撞撞从不远处的坤宁殿大门中出来，许心惊讶地马上站起来，定睛一看，竟是官家！许心赶忙上前扶住官家，正要探头往坤宁殿寻人帮忙，便见官家摇头：“不，不要进坤宁殿，不要……”

许心只得扶着官家往一旁的废旧屋子走去，想先寻个坐的地方安置了官家，再叫人来。可是刚一进屋，官家就一把抓住许心的胳膊，把她带到怀里，再就是一个翻身把她扑在地上……

是催.情.药？谁敢给官家下催.情.药？许心脑海里浮现出许多问号，身上不断用力挣扎，但官家毕竟是男子，她反抗不得，正要大喊时，官家举动大了些，把许心的后脑磕在后面的桌子上，许心顿时晕了过去。

许心再醒来时，正看到官家穿好衣服坐在地上，神色复杂地看着窗外。她身上的衣服也被重新穿好，只是有些凌乱。许心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跪在地上，心里想着怎么说。官家听了动静，转过脸来：“今日是朕伤了你，明日便会下旨封你为县君。朕知道此事是谁做的，你不必担忧，且先回仪凤阁待着吧。今日之事……不要对外说起。”

许心下意识想要出口拒绝，却不知该如何说——难道不做官家娘子的理由是因为心里喜欢内侍吗？她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到底向着谁，虽然肯定不是官家，但已经侍寝的女子还能如何呢？于是，许心只好行礼谢恩，回了仪凤阁。

坐在自己的床上，许心呆愣不已，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于是她调出系统界面，问道：“坤宁殿为何会有人给官家下催.情.药？皇后怎么会？”

系统查询一番，电子声音响起：“检测到曹丹姝被另一位游戏玩家附身，宿主需与其展开比拼，谁的最终得分高谁才能走出此游戏。”“什么？”许心大惊，“怎么还有这种情况？那……能不能查到那个皇后玩家的任务是什么？”

“该玩家任务有二，一是赢得官家的真心，二是与张茂则相爱。”这……这可真是让人惊讶，许心继续问：“那么催.情.药是这个玩家给官家下的？为了与官家圆房？可是下药后又怎么可能任由官家走出坤宁殿呢？”

“药本来是准备下给张茂则，让茂则意乱情迷好表明心意的，但不慎被官家误食。官家服药后，由于皇后玩家做出有违曹丹姝原本人设的行为，被系统惩罚暂时失去意识一小时，给了官家跑出坤宁殿的机会。现在该玩家已经重新苏醒了，官家已经去向她问罪。”冰冷的电子音不带一丝情绪。

“问罪结果如何？系统你快告诉我！”“结果是，皇后推出一个替罪羊，官家虽然有些怀疑，但是毕竟仁厚，只是默默处置了替罪羊，下令此事不许声张。”

“那……那个皇后知不知道我的存在？她是不是也可以问她的系统，我的任务是什么？”许心忙问道。“是的，是的。”系统机械地回答了两个问题。

“这便不好办了……她只有两个任务，而我有5个，况且已经失败了1个，我的分数上限也不过是80分了。那么，阻止张茂则对她的感情就是势在必得的，官家那边我也得上心……不好，万一皇后对最兴来和徽柔下手怎么办？”“宿主不必惊慌，任务少的玩家有人设限制，如果那位玩家再次违背曹丹姝人设，比如伤害徽柔和最兴来，她就会直接被判定失败。宿主可以引诱该玩家违背人设，但不可以直接向游戏中NPC透露此乃游戏世界。”

这就还好。想到用催.情.药，还下错了人，可见那玩家也不是个多聪明的。既然这样嘛，那就……斗一斗好了。

另一边，接到官家让明天宣布封许心为县君的旨意的张茂则，虽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愣怔了许久，脚步虚浮地几乎是飘回了住处。怀吉由于与许心闹了矛盾，心里不舒坦，便想来等张茂则，说上几句话。见到张茂则这般模样地回来，怀吉心下大惊，上前扶住茂则，问：“张先生这是……怎么了？”

茂则抬抬眼，似乎这个简单的动作极费力一般，用了很小的声音：“你姐姐她……被封为县君了。”

“什么？！”怀吉像被雷劈一般呆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姐姐她对官家无意啊，她明明……”明明喜欢你啊！

“慎言！”茂则狠狠瞪了怀吉一眼，“明日以后，要叫许娘子了。”语气里带着他也不知缘由的哀伤——也许是一个父亲知道女儿要嫁人的哀伤，也许是心疼日后女儿不能那么恣意的哀伤，也许是一个男子对一个朝夕相伴的女子终于还是变得遥不可及的哀伤。

次日，张茂则亲自到仪凤阁宣旨，惹得苗娘子和徽柔都吃惊不已。但既然是官家的旨意，众人也只得遵从。随后，张茂则又等着许心收拾了东西，把她送到官家赐居的沁芳阁去了。

“爹爹……”进了沁芳阁，遣退众人，许心蹙眉看着茂则，不知说什么好。

“许娘子日后不可再如此称呼臣。”茂则行了一礼，眼中尽是克制。

“爹爹，你知道女儿不愿的！”许心上前要拉茂则的胳膊。

茂则慌忙退后几步，鞠躬更深：“许娘子！”

“好……今日，劳烦……张先生了。日后，张先生没有养女在身边伺候，定要珍重才是。”说罢，许心扭了头擦泪，不去看茂则。茂则定定神，行礼退下了。

许心自然是不想给官家生孩子的，一来是怕疼、怕危险，二来是想专心任务、早些结束，三来……就是不喜欢官家了。不过倒也用不着许心去找避子药——官家压根就不怎么来她这里，可能是想到被人下催.情.药的那一天，觉得难堪，也可能是觉得面对许心便像是在面对茂则、苗娘子、徽柔吧。

但是一点也不受宠也是不行的，毕竟为了与皇后玩家斗争，不论是挑拨离间还是插手徽柔的事，总归要有些权力。于是，许心决定——投靠张妼晗。

许心备了礼物，到翔鸾阁去拜见张妼晗。张娘子知道许心是仪凤阁出来的，又觉得仪凤阁与皇后同气连枝，纵然有抓住许兰苕的情分，却也对许心没什么好脸色。

许心倒是不脑，说了许多好话：“张娘子，仪凤阁是仪凤阁，沁芳阁是沁芳阁。别的人嫔妾管不了，我许心可是真心实意想和娘子交.好的。谁人不知官家最疼爱娘子，嫔妾也不过是仰慕娘子，向您略表心意罢了。再说……娘子也知道，嫔妾是张茂则张先生的养女，娘子或可借由嫔妾之手与御前搭上线，总归有百利而无一害。”许心连表忠心再戴高帽，又不住地夸瑶瑶和幼悟，最终倒也赢得两分好脸色。

张娘子虽然不屑于讨好张茂则，但贾婆婆是个明白的，便对许心笑脸相迎，最后还好生地送许心出来。此时，瑶瑶正在树下玩耍，突然身体不适，许心忙冲上去扑了些治疗过敏的药，并向张妼晗说明是构树花粉导致的。经此一事，张娘子对许心倒还有几分真心。许心便常常到翔鸾阁去了。

张妼晗生下幼悟后伤了身子，心情也常常不好。有了许心的安慰和陪伴，倒是康健许多了。官家知道了，十分喜欢许心的懂事，晋封她为郡君。

这一日，许心从翔鸾阁出来，正走在回沁芳阁的路上，却看到张茂则站在角落里，似乎在等她。许心挥退侍女，见左右无人，上前道：“张先生怎么在这里？”

茂则行礼道：“臣有一问题想请问许娘子……不知许娘子为何与张娘子交.好？”他眼神恭敬看着地上，语气也不见异常。

“张娘子没了三公主，生完八公主后身子也不好，她也是个可怜人，并非奸邪之辈。既然我成了官家的娘子，自然要为官家分忧，想办法安慰、开解张娘子。”许心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张茂则抬眼看了许心一眼，满是疑惑。

许心索性凑近他耳畔低语道：“你是怕我对付皇后吗？既如此，那就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要依靠张妼晗，对付曹丹姝。你以为我当初是怎么成了县君的？坤宁殿里走出来个被下了催.情.药的官家，把站在路上的我拉到废弃屋子里……你若不信，去问梁怀吉，他那日与我争吵，而后将我一人丢在那条路上，我不过是愣神了些许，便遭遇这灭顶之灾——至于为何与我而言是灭顶之灾，你应当明白吧？”说话间，眼里的泪珠子就掉下来，砸在茂则肩头。

茂则一颤，退后几步，再看向许心时眼神就更复杂了。半晌，他喃喃道：“这不会是真的，娘娘怎会？”“那官家为何在封我为县君的当日从坤宁殿赶出一个犯错的宫人，且这许久都没再踏足？爹爹，你不是皇城司的吗？尽管去查啊！”许心脸上带了冷笑，“我原以为我所求的已是极为简单之事，却不想老天偏偏不让我如愿。那好啊，就斗个你死我活。我且问你，如果我与曹丹姝分庭抗礼，那么在你心中，究竟是十几年的父女情分重，还是那个心心念念官家的娘娘分量重？”最后一句，咬紧牙根的许心脸上带了几分杀气。

见茂则不回答，许心索性轻笑一声，离开了。

接下去的日子，许心干的事情就是拉拢张妼晗、挑拨张妼晗与皇后的关系、再借张妼晗挑拨官家与皇后的关系。

由于局势变化，许心原来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本想阻止徽柔喜欢曹评，但是现在既然要与皇后为敌，只好不加阻拦，任由徽柔与曹评生情，再借机挑起官家对曹家、对皇后的忌惮。至于徽柔日后……由于最兴来活了下来，本来为未来皇帝培养的梁怀吉自然要到最兴来身边去，不会随徽柔出降，这一点不足担心。许心在徽柔身边10年，时常给徽柔讲一些民间疾苦的故事，并着力于培养笑靥儿、嘉庆子、韵果儿等等宫女忠心护主，想来嫁给李玮也不愁没人保护她了。并且，许心早就在闲聊时与苗娘子商定，公主出降时要仪凤阁的王高班陪同——这位内侍资历深厚，是个聪慧明礼、善于进退的。

在许心和张妼晗的挑拨下，官家果然对皇后多了忌惮。当然，与此同时，许心也一直劝导着张妼晗不要过多与前朝臣子勾结。张茂则似乎察觉到现如今的曹丹姝与之前有些不同，倒也偶尔为许心打打掩护。

徽柔15岁那年，官家还是下旨把她赐婚给李玮，徽柔不愿，把官家气得心脏病多发。朝堂事又忙，使得官家一病不起。皇后还是让张茂则给官家扎针——果然在张妼晗的心理暗示下，官家不负许心之望喊出了那句“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然后，许心与梁怀吉一起救下了上吊的张茂则，并好生安慰了一番，提及许多父女情深的过往。再然后，张茂则还是被贬出京了。

徽柔18岁时出降，那时梁怀吉也被正式派到最兴来身边服侍。在公主宅，徽柔依然过得不愉快，但此时，官家身体每况愈下，无法再为她主事。

1056年，官家由于张妼晗和许心的刻意刺激，比原历史早了7年去世——这其中有没有用违禁药物，不得而知。

官家驾崩，13岁的最兴来继位，曹太后辅政。太后为了维护在茂则心中的形象，没有要许心的命，只是让她到玉清寺做尼姑去了。

这一日，许心正跪在佛像前敲着木鱼，徽柔来了。许心也不起来行礼，也不说话，甚至不睁眼。

徽柔跪在佛像前，目视前方：“那天怀吉奉官家之命来我宅子里送东西，我留他喝酒，他喝醉了，我想要拉住他的手，被他甩开。他只反反覆覆地叫，心儿姐姐……我想，我和驸马，就那么过着吧……”

听闻张茂则已经回来，在太后身边伺候。

有一天，许心遇到一位两鬓已微白的故人，愣怔地看着她道：“心儿……”

“施主认错人了，贫尼法号……慧清。”许心行个礼，迈出了佛堂。

我记得杭州西湖灵隐寺有个必清呢，你看我叫慧清，听起来像不像？

“系统评定最终得分，70分——任务一完成度50%，曹丹姝喜欢张茂则，张茂则喜欢宿主；任务三完成度0；任务二、四、五完成度100%。对手玩家得分25分，对手未得到官家真心和茂则的爱。恭喜宿主过关，游戏结束。”